余斌分析,在经济高速增长阶段,我国的需求与供给在总量和结构上大体是平衡的,具体表现为需求侧的快速扩张和供给数量的大幅度增长,共同推动经济的高速化。但当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后,需求侧快速变化,而供给却难以适应,从而导致如今实体经济面临的困境。
需求侧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?余斌表示,变化主要表现为投资和出口两方面。
先看投资。在投资中占比最高的是制造业投资。我国加入WTO后的十年,即2002年至2012年间,中国制造业投资年平均增长30%。2012年后,制造业投资增长快速下降,呈现大幅度滑坡的趋势,2015年增幅只有8.1%,2016年增幅只有4.2%。
投资中占比第二大的是房地产。房地产投资占整个投资的比重过去达到1/4,现在有1/5。2000年至2013年的14年间,中国房地产开发投资年平均增长24%,2015年增幅只有1%,2016增幅为6.9%。与高速增长阶段相比,下降幅度是惊人的。
在投资当中占比颇高的还有基础设施。基础设施投资占整个投资的比重过去是1/5,现已上升到1/4左右。“问题的关键在于,在过去的30多年间,我们已基本将那些具有良好经济效益的项目都实施过了。如今剩下的基础设施投资,主要是以社会效益为主,比如城市地下管网的建设与改造,农村的道路、上下水、垃圾处理、农田水利设施的投资等。”余斌指出,基础设施投资项目如果有良好投资回报,可以民营资本、社会资本的投资为主,当其主要表现为社会效益没有经济效益时,资金主要来源于政府投资。而当经济增速大幅度滑坡,中央地方政府财政收入增长大幅度下降后,基础设施投资增长的下降不可避免。“正是由于制造业投资、房地产投资、基础设施投资增长的持续下降,导致整体投资的增长从过去的20%以上,下降到2016年只有8.1%。”
再看出口。加入WTO后的十年,中国出口年平均增长23%,对于增加就业机会、提高居民收入水平、促进经济增长都发挥了重要作用。但近两年,以人民币计算,中国出口增长2015年负增长7%,2016年负增长2%,出口增长大幅度下降。
在演讲中,余斌还强调了当前实体经济所面临困难的特殊性。这种特殊性大体表现为两个方面:
第一,如今中国所面临的结构性失衡源于我们所面临的增长阶段转化。过去30多年间,我国经济始终保持10%左右的高速增长,长期以来,企业适应了高速增长的、以数量扩张为主的宏观经济环境。但是今天,中国经济面临的调整是增长阶段转换,需求侧变化之快、幅度之大,都史无前例。余斌认为,就目前情况看,本轮经济调整仍未完成,经济运行仍然面临下行的压力。“当需求侧、当企业需求环境发生重大变化后,要求微观主体能够适应新形势、新环境,这个要求实则过高。在大多数追赶型国家,在高速增长阶段结束、转入中高速增长阶段时,都发生过系统性的危机,原因就在此。一个阶段结束,另一个新阶段来临,整个宏观环境发生根本性变化后,很难让企业家们能够适应这种环境的变化。”
第二,尽管经过30多年经济高速增长,但直到今天,我国仍然存在市场体系不完善、市场经济制度不成熟、政府与市场边界不清、大量的垄断和低效率等问题。实际上,微观主体之所以没有对宏观环境的变化及时地做出反应和调整,在相当程度上源自于现有体制机制的阻碍,从而导致如今面临如此严重的结构性失衡。
在此情况下,余斌认为,宏观经济政策的第一个着力点应是通过适度扩大总需求,将经济调整的幅度压缩在市场可接受的范围内,从而为实体经济的调整赢得时间和空间。第二个着力点是努力消除体制机制障碍,来促进实体经济的调整,从而让供给与需求在总量和结构上能够走上再平衡的道路。“这也正是如今国家强调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原因所在。”
今后,应如何通过改革和创新,来实现金融与实体经济的再平衡呢?
余斌说,一方面需要金融领域的改革。要回到金融领域改革的最基本内容,即十八届三中全会《决定》。该《决定》提出,要鼓励符合条件的民间资本依法设立中小银行等金融机构,以解决大量民营企业、中小企业融资难、融资贵的问题。通过提供便利的金融条件,促进实体经济的转型。
另一方面,必须加大农业、工业、服务业领域的改革力度,让实体经济能够重新恢复活力。
在农业领域,过去我们追求农产品数量的增长来满足市场需求。而现在人们不仅满足于农产品的数量,对质量也提出了更高要求。这就需要通过农业的改革,让农业能够提供满足市场需求的产品。“从改革角度讲,我们必须改革现有的土地承包制度。通过加快土地流转,让农业尽快地走上规模化经营的道路。只有走上规模化经营的道路,才能提高农业机械化水平,减少劳动力投入。如此,农业才有可能恢复其竞争能力,也才有可能走上现代化的道路。”
在工业领域,应改革行政管理制度,减少政府干预,比如,地方政府对企业的盲目干预、大量国有经济的存在、地方保护主义等。“该死的企业死不了,僵尸企业不能退出,从而在行业里很难兼并重组、优胜劣汰。”余斌指出,经济中高速增长阶段,经济效率的提高更多来自行业内部。需要通过兼并重组、优胜劣汰,不断地淘汰行业内的低效率企业,从而把生产和市场转向高效率企业,只有如此,才有可能提高行业集中度、提高行业竞争能力、提高行业的盈利水平。
在服务业领域,余斌强调,应打破垄断,放松政府管制。“服务业的很多领域,要么是国有企业垄断经营,要么是政府高度管制的地方,今后需要打破这种垄断,放松政府管制,降低准入门槛,形成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。只有如此,才有可能提高服务业的效率,让服务业能够适应市场需求的变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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